城市街头足球豆豆色年4月1日,《南京人报》登出一则新闻,说是南京鸡鸣寺里新来了一个挂单(佛教名词,指行脚僧人到寺院投宿)的老道(鸡鸣寺是佛教寺庙,这老道自然是道家——引者注)。报道说,这老道童颜鹤发,年逾花甲;平时不食人间烟火,终身不眠,一年腹饥一次。饥饿时,嚼铜咬铁填饱肚子;预卜吉凶,无不灵验。报道还煞有介事地说,日前有3个游客在寺前观看山景,适逢老道经此,当即指认他们是国大代表,并准确地说出他们当选的票数。三名代表都为之称奇不已(《南京人报》创办于1936年4月8日,由著名报人、作家张恨水出资并自任社长,张友鸾任副社长兼经理。抗战期间曾停刊,1946年4月6日复刊。复刊后,张友鸾任总经理,郑时学任总编辑)。
《南京人报》当时是有影响的报纸,这新闻又写得活灵活现,还附有一张头披古冠、手执龙头古杖的老道照片,让人不得不信呀。这一天,正在南京召开所谓的“行宪国大”第三次预备会议,其中心议题是选举国民政府的“总统”和“副总统”。会场上,许多代表都手捧当天的《南京人报》仔细研读,连主席台上发言的代表讲什么都听不见。
散会后,“国大”代表们纷纷赶往鸡鸣寺。因为当时李宗仁、孙科竞选闹剧正烈,这些代表怕站错队,想求这位神通的老道指点迷津。当然一个个都白跑了。让各位代表纳闷的是,鸡鸣寺的僧人异口同声地说,从未见有老道来此挂单。代表们于是纷纷赶往《南京人报》报馆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报馆回答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第二天,即4月2日,《南京人报》登出启事,说那条新闻纯属杜撰,因昨日是“愚人节”故编发此稿,聊以应景凑趣。那张照片,是张剧照,亦非老道,云云。
这则启事发表后,曾去“拜山朝圣”的代表们差点招来麻烦。据说,当时于右任和张治中曾联名建议蒋介石训诲这些代表的昏庸,但蒋介石以“戡乱特别时期,务以团结为重”为由搪塞过去了。
但是,几天后蒋介石又一反初衷,追问起此事。这一追查,发现事情还真有些玄乎。
事情得从《南京人报》说起。在愚人节前几天,一个自称叫柳金风的男子走进《南京人报》报馆,声称有要事相商。张友鸾接待了他。柳金风自称家住南京八宝东街,是《南京人报》的老读者,他建议,《南京人报》可利用愚人节发一篇应景文章,此举能夺人眼球,有利于提高报纸的发行量。柳金风的“金点子”和张友鸾不谋而合。有点仙风道骨的柳金风还毛遂自荐充当了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老道。张友鸾没想到,这条愚人节的应景“假新闻”竟轰动全国并惊动了蒋介石。蒋介石越级命令南京首都警察厅厅长黄珍吾顺藤摸瓜,亲破此案。在黄珍吾的催促下,张友鸾只得先去找柳金风摸“底牌”。谁知,当张友鸾去八宝东街访柳金风时,当地人告诉他,柳金风确实曾住在此地,他也确实是《南京人报》的忠实读者,但他不可能去报馆装神弄鬼,因为他已因病去世半年多了。张友鸾在惊讶之余,怕访错人,还特地去柳金风家看其遗像,并亲去其位于光华门外的墓地探视,这才确信已死了半年多的柳金风和闯到报馆的柳金风“确应”是同一人。
满腹狐疑的张友鸾将访柳金风之奇遇向首都警察厅厅长黄珍吾作了书面汇报。黄珍吾也觉得此事不可思议,但他不敢据实向蒋介石汇报,只得硬着头皮组建拼凑了一个由精干警探和阴阳先生组成的专案组。后来,因蒋介石忙于内战,而无暇过问此案。直到败退台湾,这事便不了了之。
“文革”时期。柳金风因有历史和“现行”问题而被“南京八二七革命造反串联会”批斗。柳金风坦白交待说,当年他到《南京人报》装神弄鬼扮“仙道”,是为了给报馆留下一个“高人”的印象,为他日后进报馆谋差事铺路。不料这件事竟惊动了蒋介石。害怕惹祸上身的柳金风再一次玩起了小聪明。把自己的画像弄成“遗像”,借用新亡不久的堂兄坟堆为“道具”,用诈死之术脱身。好在当年住在八宝东街的人没有几户,这几户人家与柳金风非亲即故,为他遮掩,使他得以瞒天过海。 (图文据《国家人文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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