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男天首部芭比真人电影《芭比》正在全球各地上映,这部电影具有喜剧歌舞色彩,虽然直白地讽刺父权制,却以诙谐幽默方式揭示现实女性处境,抛梗不断、妙趣横生。可以说是近年来不多见的具备女性主义内核的商业大片。
自上世纪五十年代,美泰公司设计的芭比在美国纽约的玩具博览会上第一次亮相,芭比玩偶已经诞生了六十余年。
芭比娃娃的历史确实与父权制主导下的审美观念有一定的关联。起初,芭比的设计灵感确实来自德国的Lili Doll,它本身是一个成人玩偶。这使得芭比娃娃在身材比例和形象上展现了不太现实的美学标准,如丰满的胸部等。这反映了父权制下对女性身体的设定和期望。
然而,芭比娃娃也具有一些积极意义。她能够扮演各种职业,从总统到官,代表了女性在不同领域中的成就与能力,这使她同时成为一种“女大佬”、女强人的象征。电影《芭比》直面了芭比娃娃所引发的争议,通过角色的对话和情节,呈现了对她形象的批评和反思。例如,现实世界的女儿第一次见到芭比就指责:“你让女权运动倒退了五十年,你摧毁女孩子的价值,你通过赞美泛滥的消费主义摧毁这个星球。” 这让自以为自己的存在一直是在鼓励女性“无所不能”的芭比无所适从,哭泣离去。
此外,芭比娃娃还代表了一种超女性气质。她的主人可以给她剪发、换装等等,这让她成为一种个性突出、敢于追求自我的形象。当前在海外流行的“bimbo feminism”即将胸大无脑的女性形象转化为一种女性主义思潮。这些女性不愿意被传统的父权制定义,不在父权制框架内自证好女人,她们追求自由自在,不仅在外形上散发性感,而且不以男性凝视为中心。
电影《芭比》巧妙地处理了对芭比形象的批评,也恰当利用了她对女性的积极价值,并赋予她新的意义。可以预期这部电影的热映将会引发一股新的芭比娃娃热潮。
电影《芭比》通过女主角的设定和情节展现了对父权制和女性压迫的讽刺。女主角以“经典款”自称,她的身份与职业等设定为空白,这使她具备了许多可能性。然而,“经典款”也代表着一种束缚,她被要求永远年轻、保持高跟鞋,每一天都要过得“美好”。当她突然面对一天充满瑕疵、思考“死亡”或者变成扁平足时,她陷入了关于生存意义的危机,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也开始质问自己是谁。
电影以巧妙且轻松的方式表达了父权制对女性的压迫,并可能将观众范围扩展至包括男性。女主角作为一个在芭比乐园中生活的玩偶,第一次来到现实世界,面临了各种困境和男性的不友好凝视。与此同时,她的伴侣“肯”从在芭比乐园中的陪衬角色转变为现实世界中受人尊重的对象。通过塑料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对比,电影明确展示了女性主义的核心宣言——“父权”是一种建构,直截了当地呈现了出来。
女主角始终无法放弃的“高踮脚”设计非常巧妙,这种不切实际的脚型更加凸显了她作为一种“物”存在的身体状态。当芭比的脚着地时,她向怪人芭比求助,在两个选择——高跟鞋和平底鞋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高跟鞋,但随着现实世界女性的变化,她不得不选择平底鞋。然而,在故事的结尾,女主角自愿穿上平底鞋去看妇科医生,象征着她找到了真正的自我,不再被“美丽”束缚,这个桥段不禁令笔者想到现实世界对于“服美役”的讨论,类似的,电影也在传达女性对于自我探索的重要性,第一步就是认识和关爱自己的身体,而不是把它作为符合某种固定审美标准的客体甚至工具,这也回应了开头芭比陷入存在主义危机的问题。
在电影《芭比》中,男主角肯被塑造成不太讨厌的男性形象。肯将父权制带入芭比的世界,展示了具有毒性的男性特质,例如对女性的轻视、夸夸其谈、操纵女性等。男性“马”象征了制度的胡乱套用,带来了战争、竞争、资产争夺等问题,但是剧终,他的父权制实验失败,他也不得不去直面那个脆弱的自我。我们很少在大银幕中看到这样脆弱的男性形象,这或许也是一些男性观众感到被冒犯的时刻。
通过塑料世界的比喻,电影表达了现实世界中父权制存在导致暴力问题的现实。芭比乐园几乎被“肯”夺走,但最终回归女性主导。导演试图通过这个隐喻,提出关于男性与女性如何共处的解决方案,一方面,似乎在导演心中,女性乌托邦是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而另一方面,无论由谁主导,她理想中的世界,是没有争斗和欺凌的。电影中的一句台词“如果我们认清自己,就不会争斗”明确了导演相对温和的立场。
然而,一些观众可以挑剔的地方是,电影在强调男女都需要进行“自我意识觉醒”或者心灵成长方面,可能过于轻描淡写,在口号化的层面上停留较多。当然,对于一部女性主义电影来说,从身体的角度切入,让芭比从一个没有性器官的玩偶最终成长为一个真正的人类女性,可以说是商业女权主义电影中较为安全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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