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朝的父亲5月14日,由吴刚、赵露思主演的当代都市剧《后浪》在优酷播出,讲述了中医药大学教授任新正致力于广传中医,辞职创办中医传承班,希望培养出真正能将中医之道传承下去的接班人的故事。开播以来,该剧连续登顶猫眼电视剧热度榜,并于今晚收官。
不仅仅局限于警察、医生、教师等传统职业门类,《女心理师》《沉睡花园》等向心理学方向延展,而《猎罪图鉴》也在悬疑罪案的基础上,加入人物“沈翊”的特殊设定,揭开了“画像师”的神秘面纱。无论是题材还是元素的焕新,对行业剧而言都具有预先吸睛力。
揆诸《后浪》,它的实绩无疑是瞩目的。但相伴产生的多方争论也向我们传达了一个信息:要打好垂类文化宣传视听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从演员配置来看,贴合“传帮带”的主题,选角上也沿用了“老带新”的模式,选用老戏骨与新生代流量演员搭档。
在甜妹赛道占据一席之地的小花赵露思,选秀C位出道的流量小生罗一舟,加上吴刚、江珊、李光复、奚美娟等一众老戏骨稳盘,是近年来屡试不爽的爆剧配置。最重要的是,鲜有的、以传统文化做底色的中医题材,为其台网联播、冲击主流爆款奠定了良好基础。
《后浪》选择在当下重启中医文化传承,并将视角放诸现代,重新赋予青春化表达,是令观众耳目一新的尝试。
复盘过去的中医题材剧,数量较少且年代限定,往往都建立在历史上的某一特定时间段,来开展主线故事。
根据故事主题,大致可分为两类:或借中医讲述悬壶济世、医者仁心的个人,或以中医作为曲线救国的手段撰写乱世烽火。
前者代表作有《大明医圣李时珍》《本草药王》《玉井》《神医朱丹溪》等,后者则有《老中医》《大国医》《女医明妃传》等。
从内容维度上看,前者重在传医“道”,指济世救民之仁心,谨慎负责之品质,毕生钻研之精神。而对于后一品类,“中医”更趋向于作为以小切口展现大格局的符号,这种手段还可以类比出其他类型剧,譬如《尚食》以美食作为线索写宏大叙事,《陆贞》中引用“烧窑”串联主角晋升剧情。
本世纪初与10年代曾是中医题材剧进入市场的“火热期”,在这期间,包括《大宅门》《神医喜来乐》等经典剧目热映,还有《大长今》《医道》等韩剧产出。
往前追溯到上个世纪末,因为电视剧制作体量较大和技术水平限制,当时表现中医文化传承则更多选择以电影的形式来缩减制作难度,并且取材于多部历史故事,譬如《李时珍》《神医扁鹊》《华佗与曹操》等。等到20年代,除了一部《医圣》讲述张仲景的行医生平,由新生代于朦胧、蒋梦婕主演的《大中医》也并未掀起太大火花。
一直到《后浪》登场。在中医题材剧集空缺,大众对养生需求愈加强烈且呈现年轻化趋势的当下,《后浪》选择将故事背景锁定在现代,希望唤醒年轻人与中医文化根植于血脉中的情感连接。
目前,从《后浪》交出的答卷来看,成绩亮眼。不过同样热烈的,还有观众关于中医“范式”的争论,那就是“中医到底是什么样的”。
编剧六六曾宣称自己“七年磨一剑”,为达到为严苛的作品要求,还师从广西中医药大学教授刘力红,攻读了中医专业硕士研究生。但随着剧集播出,这部精心打磨后“送给中医的礼物”,并没有得到全体观众的一致好评。
毋庸置疑,对于从未接触过系统学习,擅长“朋克养生”的Z世代群体而言,部分通俗易懂的干货内容是有益的。比如,任新正指出孙头头腰和胯骨的不适,来源于长期翘二郎腿的习惯性动作;按压腋下交极泉穴是比掐人中更能刺激心脏的急救手法;包括不露脚踝、要穿秋裤、夏日冷饮进食有度等……
在观剧过程中潜移默化地植入有效知识点,暂且不论是否承担起了相应的专业分量,至少在接受度上看,是普适性极广的输出方式。
这样输出方式,能快速斩获大量圈层受众,但也有难以面面俱到的地方——降级的医学元素伴以模糊化表达,不易得到中医药从业者和学生们的认可。
一方面,以任新正一家每日早晨围桌把脉片段为例,省略了“望闻问切”前三大步骤,一圈全景镜头下来,每个人就可以精确说出彼此不良症状背后的亚健康生活习惯。或许类似的情节在现实生活中的确可行,但当它被安排进剧集“建立认知”的初期阶段中时,这样的剧情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根据《后浪》的定位并结合中医的现实发展规划,本剧是聚焦“师承传帮带”这一培养模式展开的。
所谓“传帮带”,就是一种传统的以旧带新的工作方法。传是指传授、传承;帮是帮助、帮扶;带是带领、带动。“传帮带”关键在传,核心是帮,成果为带。中医认同传承血脉,但是仅凭孙头头是“姜氏针法”的血亲传人,就让一众有经验有阅历的高资医生鞠躬认辈,反而容易让观众走进误区,将这一传统误解为缺乏变通的套版程序。
除此以外,师承班的组建过程也遗留了“灰度空间”。收纳成员的标准是什么,新的教学模式与任新正之前接触的大学教育有什么区别……种种问题,观众很难在剧中找到答案。
中医题材的特殊性,让行业剧同时契合“不悬浮”、“有专业度”的临界点更难捕捉,以至于使“中医应该是什么样”的话题热度,甚至盖过了剧集本身的质量评判。
因此,尽管像“医者,履也”“道无术不立”等金句频出,也并不能完全消弭剧集空间引申出的“中医范式”讨论。
人设命题的困境,就是在突出某一主导性格的同时,难以平衡多面维度的合理性。我们渴望看到的电视剧“嘴替”,其实就是祛悬浮后、未经妖魔化的正常人。而这,往往与编剧的主观把控与宏观感知紧密相关。
从《少年派》、《安家》等过往作品来看,这是六六一贯的风格——制造强话题性。在人设与剧情逻辑下提前预埋“破圈点”,戏剧冲突强的同时,话题的争议空间也被激活了。
“罗一舟被赵露思外卖浇头”“赵露思怒删医闹男”“张萌一场戏被薅掉30多根头发”等热搜持续发酵,相关片段也搬运上短视频平台广泛传播。剧集在开播几日后的热度涨幅,少不了话题出圈的助力。
作为一项独特且内涵丰富的文化荟萃,中医发展至当下,已然到了重新树立大众认知,回归身份本位的时候。当然,需要以一种更纯粹、更真诚的方式。
前有《心术》,后有《安家》,拥有丰富职业剧打造经验的六六,怎么在《后浪》上翻了车?除了中医题材的小众与特殊性,这也反映出行业剧创作的多方困境。
首先,职业剧有较高的创作与接受门槛,避免“内行嫌浅薄,外行看不懂”的职业行为描绘是最基本的要求。
尤其反映在医疗剧上,只有编剧“吃透”行业,走心创作,才能满足庞大的受众群体的胃口。因此,即使已经有一部医疗题材职业剧《心术》打底,当切口转向更垂类的中医体系时,还是难以逃脱专业性不足的“架空”指控。
其次,演员的演绎,往往决定了观众能否入戏入迷。本次两位流量的演技,是观众吐槽另一重灾区。
现实题材职业剧最能撼动人心的力量就是真实。或许因为长期呆在题材舒适区,新生代演员们的气质总感觉差了一口气,鲜少能在与老戏骨们的交锋中出彩。事实上,要求演员艺术地把职业人最真实、生动、典型性的言谈举止表达出来,并不是一项轻松的挑战。
不可否认,《后浪》聚焦中医传承之道,将严肃题材进行青春化表达,其巨大的传播效用是值得肯定的,包括对养生知识的普及,对议题讨论的推动等等,在中医题材市场空窗的时期,重新打开了一道名为传统文化的大门。
只是在强戏剧冲突带来的热潮背后,如何做好内容价值与市场价值的取舍,是值得思考的新课题。源远流长的中医文化,会有更多“后浪”肩负起传承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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